80后刑辩律师：我为凶手减刑三年，被害人家属却追我骂我“渣”

80后刑辩律师：我为凶手减刑三年，被害人家属却追我骂我“渣”

在中国聘请律师很容易遭受损失，因为法律团队中既专业又勤奋的好律师比例约为20%。换句话说，如果你找律师10次，你可能只损失2次。遇到不好的律师是很正常的。因此，有些人一生中可能打过一次官司，却聘请了错误的律师。有时他们聘请了错误的律师，但他们自己并不知道；有时他们知道自己聘请了错误的律师，但却错过了获得保释的最佳时机。

图：捍卫法律尊严是我一生的追求

我叫杭。广西南宁人，今年35岁。现为刑事辩护律师，深圳市福田区某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作为一名刑事辩护律师，当我接到委托业务时，总会遇到杀人犯、毒贩等，作为一名刑事辩护律师，我自然要用尽一切手段为委托人合法辩护，争取他的合法权益。这样，常常会受到社会或者受害人家属的一些误解。

他们问我为什么要为坏人和恶人辩护，并称我是那些坏人和恶人中的一员。有些骂人的话非常难听。今年6月底，我到珠海市为一名性侵幼女的犯罪嫌疑人辩护后，受害人家属在法庭上一直用凶狠的目光盯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眼中的仇恨。看罪犯就更厉害了。

离开法庭后，家属突然冲到我身边，抓住我的衣领，不停地摇晃我。

“你还不是人吗？你是在维护那种被刺一千刀的败类吗？”家人哭了。

“先放开，有话再说。”我有点惊慌。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你个渣男，你要是生了女儿，就让你女儿尝尝我女儿的下场。”家属说完这句话，一口水喷到了我脸上。法庭门口的法警很快过来将我们分开。

我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可我又能怎么办呢？告他不合适，却冲进去打他？我自己也成了被告。晚上回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决定写这篇文章。通过这篇文章，我会谈谈那些杀人犯和毒贩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也谈谈我们刑辩律师的立场，希望消除社会上对我们刑辩律师的一些误解。

我于2008年毕业于广东司法警察职业学院司法警务专业，是父亲为我选择的。毕业后，我来到深圳找工作。找了一个多月也没找到。于是我就萌生了自己的想法，决定去参加司法考试。我和我父亲因为这件事吵架了。

“你对学业感到迷茫吗？司法警察吃的是国菜，你还有机会当法官、检察官，但你不想吗？你想成为一名律师吗？”父亲生气地说。他一生都在吃皇家食物。在国土资源局工作，也想让儿子考公务员。

“律师可以帮助一些人，”我解释道。

“你先救自己吧，社会上有那么多律师转行失业了。”

我父亲知道我的性格，一旦打定主意就不会改变。除了抱怨之外，他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于2010年通过了司法考试，在深圳福田一家名为公X的律师事务所实习了一年，并顺利取得了律师执照。我继续在这家律师事务所工作。律师看似衣着考究，但实际上工资不高，5000多元，但有佣金，一般在律师费的5%到15%之间。

2010年10月，我接到了第一起案件，是一起死刑案件。嫌疑人是广州某地区的，名字就不说了，用黄代替。黄某某一生中恶行不断，有打砸抢、打砸抢等行为。这一次，他重伤了一个人，并折断了受害者的腿筋。法院认定其犯罪性质恶劣，一审判处死刑。这里我要说的是，黑恶势力和黑恶势力的本质是不同的：一是统治，没有组织；二是有组织。另一个是组织和帮派。

当事人是黄某某的亲生妹妹，黄某某出于忠诚没有上诉。不上诉就意味着死刑。客户让我劝他上诉。当我接到案件委托时，已经是判决下达第九天了，距离法定上诉期限只剩下最后一天了。我赶到广州去见他。记得去的那天，出门时天气很好，但到达目的地时却下起了大雨。看守所离停车场有点远，跑过去的时候我已经浑身湿透了。

黄带着手铐脚镣来看我。

“你为什么不上诉？这样的话，你的死刑就不可逆转了。”我问他：“你姐姐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你以后不打算出去看看她的孩子吗？你真是个姐姐。”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第一，你想说服我揭露我哥哥的案子；第二，你想接手我的上诉案，从我妹妹身上赚钱。”他说。

“第一，我是来转达你妹妹的想法的，她和你一样只是一个弟弟，我想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第二，我只是接受了会见律师的请求，你妹妹不一定会接受。”一定要来找我申诉。”

“做兄弟要有义气，我至死都不会调查我兄弟的案子。”

我叹了口气，实在无法理解罪犯之间这种奇怪的友情。我从包里拿出一封信，对他说：“我给你带了一封你姐姐写的信回家，你想听听吗？”

黄某某低着头，只是“嗯”了一声。然后我读了回家的信，他听着，眼里含着泪水。我认为，黄某的犯罪证据确凿，且不良记录十足。如果他改变主意决定上诉，上诉成功的关键在于坦白揭露他人的案件。他红着眼睛看着我说：“我犯了死罪，但我一点也不后悔。国家判我死刑，我也不觉得冤枉。如果我没有被抓到，那时候，我仍然会在那里，罗布，因为这就是我生存的方式。”

我是一名律师，完成委托人的委托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于是我问：“那你决定上诉了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看着我说道：“我确实知道一起纵火案，案子还没有侦破，但是……如果我举报了，就算我活下来，我的名誉也会受到影响。”毁了。”

“如果你不举报，警方可能无法破案，破案可能只是时间问题，我在这里重复一下你姐姐信中的最后几句话——“哥，虽然你是法律眼中的罪犯，你永远活在我心里。哥哥，请你努力活下去，给妹妹一个健康快乐活下去的理由，好吗？ ”我特意在这里停顿了大约十秒钟，让家信中的话产生最大的冲击力，然后说道，“听着，你并不孤单，你有一个家庭，你的生活与她息息相关，你必须为你妹妹做吧。想一想。 ”

他不断地思考。

“上诉与否，决定权在你。”

黄某某最终表达了上诉意向，我向公安局索取了相关举报材料。然而，黄某某的姐姐认为，凭着这些信息，她就能上诉成功。她陷入了经济困难。为了节省律师费，她决定自己向法院上诉。但她并不知道，举报材料并非立功证明，还必须走法律程序，向法院申请延期审理。最终的结果是，法院不认可举报材料，驳回她的陈述，维持对黄某的死刑判决。

过了一段时间，我听到了他被处决的消息。这是我处理的第一起案件。那天晚上我买了五瓶啤酒，把自己灌醉了。

图片：都说老虎屁股摸不着，南山必胜客也是这么做的。

2013年，我接到一起故意杀人案。当事人刘某丽是犯罪嫌疑人赵某的妻子，赵某与妻子在深圳沙头角一建筑工地打工。事发当天，四五名二十岁出头的当地歹徒正在工地附近喝酒吃饭。他们喝醉后，看到刘某丽长得好看，就围住她，对她说脏话，甚至攻击她。移动你的脚。赵家人见状赶忙过来，将他们推开，将妻子护在身后。根据委托人刘谋利的说法，我大致勾画了当时的场景。赵某礼一开始就推了其中一人的身体。

“你在干什么？”赵家人愤怒的说道。

一个地痞痞瞟了他们的朋友一眼，讽刺地嘲笑他：“你这个建筑工地的混蛋，竟然敢为女人出头？”

恶棍们哄堂大笑。其中一人突然出手，将自己的妻子也拉到了其中。其中一人还肆意抚摸刘某丽的胸部、屁股。

“弹性还不错。”摸完后，他向痞子朋友们炫耀。赵某恼羞成怒，对男子拳打脚踢。这时，歹徒们又对他拳打脚踢，很快他就被打倒在地。刘某丽一边喊着“别打了”，一边试图制止打斗。不知道是打架时为了散打，还是歹徒故意为之。刘某丽胸前的衣服被撕破，露出内裤。赵家人见状，勃然大怒。他拿出折叠刀，对着歹徒挥舞起来。

工地的工人此时也围了过来。歹徒见人多势众，纷纷逃跑。其中一个人正在逃跑的时候，突然身体崩溃，摔在了地上。当救护车赶到时，他已因失血过多而死亡。死因是右胸被刺伤，导致大出血死亡。

赵某的家人被警方当场抓获，并被公安、检察机关指控故意杀人罪。刘某丽一开始就打算放弃，因为家里没钱请律师。工地老板和工人们都很热情。他们纷纷捐款筹集律师费。

我接手这个案子。

庭审过程中，与负责此案的检察官发生了激烈争执。

图：我们都是有地位的人，别胆怯，直接去做

“检方认为，赵某某的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但案发是有原因的，其犯罪的主要原因是赵某某亲眼目睹了被害人张某某与刘某某、诸葛某某等人的犯罪行为。” ，性骚扰其妻子。由于受害人在本案中存在严重错误，所以我们希望判处被告人赵某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检察官当庭陈述了自己的起诉意见。

我后来又发表了完全相反的言论，赵家人属于正当防卫，应无罪释放，不承担民事赔偿责任。

“赵家人当时试图阻止张欣等人侵犯他的妻子，后来遭到一群人的殴打，生命受到威胁，于是拿出武器自卫。”我向法官陈述了我的观点。

“当赵莫家拿出武器时，他的妻子已经停止被殴打。他刺杀张鑫的动机与阻止他的妻子被殴打之间没有联系。”检察官提出异议。

我又出示了他妻子在法庭上衣衫褴褛的照片和警方的证人材料，有力地证明了赵家被殴打时衣衫褴褛的情况。

法院最终认为，赵某一家在被包围的情况下进行了辩护并制止了性侵行为，且受害人逃离现场后，赵某某并未造成任何伤害，故宣告赵某某无罪。一审判决后，公诉机关不服判决，向深圳中院提出抗诉。

2014年4月，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二审后认定公诉人的抗诉不能成立，依法驳回抗诉，维持原判。

下面我就讲一下我跟毒贩打官司的经历。地点是云南，时间是2015年7月。

当地警方从我当事人驾驶的两辆运输车上，当场查获涉嫌毒品海洛因、冰毒共54包，重32.78公斤。接到委托后，我去了云南。当时客户会派人全程陪着我。我的衣食住行都在他们的视线之内。最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从死刑的边缘拉了回来。出于保密原则，具体过程我不能多说。

图片：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甚至上了新闻。

这就是当律师的难处。起诉毒贩、承受舆论压力，其实并不受委托人欢迎，但那又如何呢？一旦接受委托，就必须站在委托人一边，争取对方的合法权益。

2017年8月，我接到一个情况特殊的案件。案发地点为东莞。张旭华和洪X，一个爱情失意，一个长期失业，生计都成了问题。结果，两人都萌生了自杀念头。两人在一个自杀QQ群（现已解散）相识自杀。今年2月初，他们互相加了微信，约好了对方如何自杀，最后在东莞的一座小山林里见面。根据两人的约定，张旭华将洪某某勒死在树下，然后割脉自杀。很快他就因失血过多而昏倒了。但此时，一名来到山林的游客发现了他，为他包扎止血，并叫了救护车和警察。

张旭华奇迹般得救了，但命运并没有放过他。经调查，警方指控其犯有故意杀人罪。他没有自杀，但面临死刑。

张旭华的父亲在抖音上看到了我的法制教育视频，给我发了私信。于是，我接受了这个案件的委托。张的父亲家里很穷。我刚开始接这个案子的时候，并不是为了钱。我彻底觉得张旭华的父亲很可怜。他认为儿子不是坏人，不应该被判处自杀。他从汕头老家来到深圳来见我。为了省钱，他通常睡在立交桥下。我在上海福田宾馆附近的一家麦当劳餐厅遇见了他。听他说，他在深圳的时候，会去超市买一杯豆腐花和一块钱的面包来填饱肚子。

“只要能填饱肚子，孩子们在里面不一定能吃饱。”他说。

此时，他心里还想着自己的儿子，世间可怜的父母。

“我最多能给的就是八千四百六十块。”他从布满灰尘的黑色袋子里掏出一叠钱，用常年下地干活粗糙的手指递给我。难的。

我看着他那张被太阳晒黑了、皱巴巴的像旱地干裂的脸，突然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我一般都会接到政府的法律援助案件，就当法律援助案吧。于是，我就对他说：“你先把钱收起来，如果你赢了，我就跟你要，如果你没赢，那就算了，我不会向你收取任何费用。”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这起官司的证据是确实的，而且非常重要。很难赢。

杨父茫然地看着我，直到我把他拿钱的手推了回来，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连连向我道谢。

我去东莞见杨。他很沮丧。

“我不反对死刑。我只是希望明天我能被枪决，”他说。

我会见律师的目的只是为了确认我们是一起自杀的。我们不是来说服他或者给他提供心理咨询的。因此，我向他询问了他和受害人之间的了解过程。随后在外面进行了一系列取证，主要是为了让法官认清“预约自杀”案件的现实，并请求法官从轻量刑。

在自杀约会案件中，如果对方自杀，未亡一方无需承担刑事责任。如果幸存的一方杀死了对方，然后又企图自杀，那么这种案件本质上就是一起谋杀案。根据我国法律，即使是奉命杀人，也会被认定为故意杀人罪，但对人可以从轻处罚。

法院最终听取了我的意见，认定被告人张旭华犯故意杀人罪，但对其从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判决书下达后，张神父连声感谢我，并坚持要给我钱。我拒绝并接受了。从受害人洪家属的角度来说，他们当场就骂我，说我维护人渣，说我是人渣、垃圾，说我猪狗不如。

我没有回应，收拾好东西就走了。

这就是我们刑事律师的尴尬——为委托人争取利益，必然会成为受害方谴责的对象，但这就是我的职责，竭尽全力为委托人辩护。每个人都受雇去做事并用知识进行防守。法律的尊严是无可耻的。法律要想进步，就必须有律师来推动。

图片：诉讼很累。回家和你的母狗做爱是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唯一方式。

前两天我浏览新闻，看到一个问题，说那些帮助坏人的律师怎么想？

其实我想说：这是一个逻辑问题。

在你眼里，谁来认定所谓的坏人，以什么标准来认定？

你们所谓的坏人有基本人权和合法权益吗？

如果我们认为，人再坏，也有合法权利和基本人权，律师保护“犯罪嫌疑人”的基本人权和合法权利是否正确？如果你认为这是错误的，为什么？

当你们所谓的坏人被无罪释放时，责任在律师还是国家司法官员？

你认为允许律师过错的判决和不允许律师过错的判决哪个更公正？

在没有证据和法庭判决之前，你不能说某个人是坏人，在最终判决做出之前，你不能说某个人是坏人。

不要轻易对人做出道德判断。很难说法律的好坏。即使一个人是坏人，我们也会出于对他的尊重而惩罚他。

在我眼里，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作为一名律师，受人委托、忠于他人、尽己所能帮助当事人，是宪法赋予我的权利，也是我的职业原则。

图片：律师也卖水货。希望您不会遇到水货。

最后，希望在座的大家一生都不需要和律师打交道，也不需要和法庭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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