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夫卡传:关键岁月》:卡夫卡的情书、写作困境和第一次世界大战

2024-11-27 15:02:57发布    浏览8次    信息编号:1828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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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传:关键岁月》:卡夫卡的情书、写作困境和第一次世界大战

菲利斯无疑是打开卡夫卡一生“地堡”的一把关键钥匙。她的影响源于她在特殊时刻的出现,也源于卡夫卡赋予她的特殊功能:写作的催化剂。认识菲利斯后,《审判》、《变形记》、《失踪》、《诉讼程序》等令人震惊的作品相继问世。卡夫卡本人也一再证实,菲利斯的出现引发的内心风暴打开了他写作的大门。制动。斯塔赫是这样形容卡夫卡写作的高潮的:“内心深处吹来的强风,一扫薄弱时期积累的所有联想、执念和意象,使它们飞扬起来,进而转化为不可阻挡的主题”。他的笔下的作品倾注而出,捕捉它的乐趣就像抄写现成的东西一样,非常轻松。”从这一刻起,斯塔赫慢慢地揭示了菲利斯与卡夫卡写作之间的“相似姐妹”关系。卡夫卡不仅需要菲利斯来维持他的生活,还需要她为他的写作提供动力。

为信仰疯狂:源源不断的能量

国外的文学研究者一直对菲利斯不感兴趣,认为她只是卡夫卡的一块空白的幕布,让他可以投射自己,尽情发挥想象力。他们更感兴趣的是研究卡夫卡最后的情人米莲娜·杰森斯卡,她性格突出,外表美丽,语言表达能力强。斯塔赫不同意学术界偏袒一件事的倾向:“如果你的研究兴趣仅仅基于情感冲动,你很容易就会陷入习惯性思维的深渊。”他主张用人类学陌生的眼睛去审视各种熟悉的社会关系,以揭示真相。揭示简单归纳无法揭示的人性层次。

然而,塑造菲利斯这个人物的难点在于,卡夫卡与菲利斯分手后,仿佛为了表达自己的失意,他把菲利斯寄给他的400多封信全部销毁了,而菲利斯却保留了卡夫卡的500多封信。给她。因此,两人书信集第一版在20世纪60年代出版后,给人一种“独白的怪异感觉”。斯塔赫不得不独自忍受卡夫卡神经质的喋喋不休,仔细检查卡夫卡信件和日记的每一个角落,寻找与菲丽丝有关的各种线索,然后依靠自己的同理心和想象力画出一个能“动”的菲利斯,例如:

菲莉丝对母亲的严厉言辞置若罔闻。无论母亲如何哀求、如何提醒,她都无法动摇回应的决心。深夜,菲丽丝常常扶着疲惫的身体,在床上坐直,写下一页又一页的回复。即使她妈妈这个时候把家里的电关掉也无济于事。菲利斯会在黑暗中起床,摸索蜡烛和火柴。这一刻,她完全沉浸在一种欺骗性的隐秘气氛中。

“同理心”是传记作家的法宝。这是深入探索另一种生活的前提。一个神经质、弱智的人无法进入卡夫卡的精神世界,但一个神经质、敏感的人却无法长期忍受卡夫卡。写卡夫卡传记的人必须具有同理心,同时又必须坚强、开放。

斯塔赫也清楚地明白,同理心首先需要知识的燃料和教育的帮助。否则,同理心就会“像磨坊磨空心稻草”。其次,缺乏界限的同理心很容易陷入一种没有距离感的崇拜情结,从而远离现实。在爱情这个关键因素上,斯塔赫将同理心运用到了极致。经过仔细的研究和填补空白,以及内部和外部视角的巧妙运用,斯塔克让原本扁平苍白的菲利斯形象变得真实可触。这位聪明能干的职场“女士”外表下,是一个被事业家庭所拖累、渴望亲密关系的“女人”;她也是一个害怕晚上独自行走,会突然莫名其妙哭泣的“小女孩”。强“菲利斯”和弱“菲利斯”叠加。前者支撑着卡夫卡的生活和写作,后者让他着迷,激发了卡夫卡的“母性关怀”。

卡夫卡和费利斯之间的关系本质上是一场柏林和布拉格之间的纸上马拉松式爱情。在第十章《为字母疯狂》中,斯塔赫不失时机地梳理了歌德以来字母文化的特征,以及字母如何在20世纪电话电报突然兴起的竞争中保持古典的优雅和从容。世纪。更令人兴奋的是,他塑造了一个以写信为主要工作,无心吃饭、睡觉睡觉,甚至将信件视为“性图腾”的“痴迷于信件”的卡夫卡,揭示了这种心理狂热者的动机:“卡夫卡想要源源不断的能量流动,让他与另一种生命连接起来。准确地说,这是一种‘能量循环’……如果说,两人的关系给菲利斯带来的是越来越多的能量。”紧迫的对卡夫卡来说,敲门声,或者说,是一串文字,源源不断地流淌……就像深夜写《失踪》一样,卡夫卡期待着源源不断的信件,为此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这份信任的火花——然后就变成了即使在吴欣到来的日子里也无法停止保护的爱情火花,他的心态只能理解为恐惧。周围,​​就会擦出信任的火花。熄灭了。”

世界上所有不幸的爱情似乎都有一个幸福的开始,尤其是基于幻想和想象的“纸上谈兵”的爱情。热恋期过后,是一个纠结、怀疑、失望、冲突、和解、再次冲突的漫长过程。费利斯让卡夫卡着迷的地方也是他最害怕的地方。她的处事方式给了卡夫卡一种安全感,给了他精神上的支持;但当她在信中劝他注意作息、写作时要分寸时,卡夫卡却恼火至极,几乎断绝了最初的亲密关系。关系。日常生活中,他已经听够了这样的劝告。家族商店、姐夫共同拥有的石棉厂、保险公司等复杂的事务已经耗尽了他的耐心和愧疚。他为自己规划了未来的生活:以写作为中心的生活。他不想为了写作而去讲究界限!

布拉格,老城广场:左边是市政厅,右边是奥佩尔特大厦,卡夫卡家族自 1913 年 11 月起就住在顶层

神话破灭:卡夫卡的写作机制

在书信浪漫曲折的历程中,斯塔赫追踪卡夫卡写作机制的轨迹,观察卡夫卡写作河流的波长和频率。 《关键岁月》采用了情线与写作线紧密交织的布局。第13章“美国与归来:失踪者”特别展现了斯塔彻出色的写作技巧和对文学的敏锐洞察力。斯塔赫想要打破读者心目中的卡夫卡神话,摆脱盲目崇拜和炫耀的情结。他仔细观察“天才”的写作野心和自卑情结如何相互作用,令人惊心动魄,足以摧毁健康和幸福,夺走自由,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和接触到的每一个人。当写作成为个人生活的中心,当它高速运转的时候,工作、爱情、睡眠,一切都被包裹着、运转着,面临着随时被强大的离心力甩掉的命运。这就是卡夫卡的悲剧。他选择了一条极其狭窄的山脊,没有人能陪他走很长时间而不摔倒。

单从投入产出比来看,卡夫卡绝对是一个低产作家。据斯塔赫说,他“极度不平衡”。每创作出一页手稿,如果它幸存下来,就意味着它后面的十页甚至二十页可能已经被毁掉了。卡夫卡所有超越中篇小说长度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卡夫卡的三部小说都未完成。

“永无止境”——这是灵感枯竭造成的写作困境,还是维持写作神话的惯用策略?对于那些视卡夫卡为天才的人来说,《未完成》恰恰证明了天才对完美的追求。昆德拉对赫尔曼·布洛赫的评论——“所有伟大的作品(也正是因为它们的伟大)都有未完成的一面”,也很恰当地用来形容卡夫卡。但当卡夫卡经历了《审判》和《斯托克》这样的井喷时刻时,他已经很清楚自己能取得什么成就。只是成功带来的狂喜总是短暂的。在随后的写作中,出于完美主义的本能和必须克服困难的痛苦,卡夫卡进入了受虐模式。尤其是写小说的时候,他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当灵感的浪潮退去时,他依然以惊人的偏执保持着叙事的密度,但最终却难以继续,只得放弃。斯塔赫这样描述卡夫卡的写作困境:“他为未来设定了一个必须跨越的创造性基准,它跨越了非人高度的稀薄空气。”

卡夫卡的父亲和母亲

马克斯·布罗德:持续一生的友谊

友谊和战争也是《关键岁月》的关键元素。卡夫卡朋友圈的中心人物马克斯·布罗德的形象尤其引人注目。或许正如席勒对歌德的心态一样——“在卓越面前,没有自由,只有爱”,布罗德对卡夫卡的爱情也无可选择。

布罗德很早就在布拉格和柏林的文坛成名,而卡夫卡还默默无闻。布罗登伯乐的热情丝毫不亚于他对文学创作的野心。在第四章“文学与孤独:莱比锡、魏玛”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活跃、擅长跳舞的布罗德,他为卡夫卡的卧室工作。抽屉里那封神秘的手稿让我心碎。

布罗德抱怨卡夫卡的懈怠,痛恨卡夫卡的无能。布罗德一边催促朋友们写作,一边用尖刻的口才,极力把懒惰的卡夫卡卖给莱比锡的罗沃尔特和沃尔出版商。作为丈夫,他必须警惕卡夫卡的退却;布罗德还充当了朋友和家人之间冲突的调解人、爱情机会的创造者、好消息和坏消息的传递者;卡夫卡去世后,布罗德仍然要认真思考,面对卡夫卡“销毁手稿”和他留下的遗产的意志。手稿就像一片“大片瓦砾场”,布罗德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花了几年时间整理和使用编辑技术来掩盖卡夫卡作品的不完整性。卡夫卡的不少作品,尤其是那些无始无终的短篇小说,都是以布罗德的名字命名的。可以说,这位前布拉格花花公子对好友卡夫卡的奉献是终生的。

马克斯·布罗德,1902 年

也有外国读者称赞斯塔赫的技巧,同时抱怨他叙述了太多的历史事件。在第31章“世界大战”中,斯塔赫花费大量笔墨写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到来时奥匈帝国的情况。帝国各民族、各阶层的表现,也挖掘出了豪普特曼、茨威格、卡尔·克劳斯、弗洛伊德等知识分子对于战争的心态。原本秉持人道主义立场的豪普特曼和茨威格成为了战争的支持者和鼓吹者。他们坚信,哈布斯堡王朝将通过这场战争重拾昔日的辉煌。茨威格特别兴奋。他为德国和奥地利军队的每一次胜利而“欢呼”,称其为“我们的”壮举和“我们的”成功;不再年轻的豪普特曼不仅将三个儿子送上战场,他还“持剑行走战场”。

在写完奥匈帝国的战争动机和战争氛围后,斯塔赫最后转向卡夫卡:“卡夫卡是否对战争的宣传免疫,不为所动?我们希望如此。大量的历史文献揭示了那个时代人们常识的崩溃和同情心的丧失,这是不可思议的,在喧嚣中找到一个精神的避难所,听到纯粹真实的声音,这给我们带来了一丝安慰,这需要我们用心去聆听。像“为祖国而死”和“并肩前进”这样的标题并没有给卡夫卡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也懒得去写它们。这是斯塔赫的策略,他受到萨特的影响。萨特在写福楼拜传记时,强调“将个人融入他的时代”。用浓重的色彩描绘时代的目的,是为了让传记的个性自然地跃然纸上。在面对“世界历史”的危险时刻,斯塔赫让我们在激动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独特而冷酷的身影。或许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理解卡夫卡在战争期间所承受的外部和内部压力。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布拉格:食品店前排起长队

传记:“面对卡夫卡,必须保持谦虚”

罗曼·罗兰、斯蒂芬·茨威格、林语堂等成功作家在写小说的间隙写出了《名人传》、《人类群星闪耀时》、《苏东坡传》。他们善于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不畏惧写小说。作者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留下了自己的人生经历的印记。大多数传记作家的做法是隐藏在他们的主题背后,从不轻易暴露自己。为歌德、席勒、尼采等名人撰写传记的德国学者吕迪格·萨弗兰斯基是一位温柔的“隐形人”。斯塔赫显然更加“活跃”。他不想躲在文字后面,而是从“幕后”走向“台前”。他会打断“情节”,插入自己的评价和推理,并用“我们”的标题邀请读者和他一起进入卡夫卡的人生阶段,探索那些难以解开的谜团。这无疑是一种冒险的写作方式,但他成功了。

那么,雷纳·斯塔赫是谁?关注他的简历,读者似乎看到了“正常”的生活:斯塔赫出生于1951年,毕业于法兰克福大学,主修哲学、文学和数学,并获得博士学位。曾担任德国著名费舍尔出版社的学术编辑,并担任自由编辑和出版人数年。 1987年出版专着《卡夫卡的情色神话》。从此,斯塔赫的传记作家生涯以强劲的势头拉开了序幕:2002年、2008年和2014年,相继出版了三卷本《卡夫卡传记》。他因“文学传记领域的杰出成就”获得2015年巴伐利亚图书奖和2016年约瑟夫·布赖特巴赫奖。

斯塔赫捕捉到了20世纪最复杂、最狡猾的生物之一,散发着“黑暗的严肃”、脆弱而固执的“他者”以及写作的无奈。比较的纯真恰到好处地传达给了读者,让我这个“同时代”的人对卡夫卡产生了一种距离的敬意,同时也奇妙地创造了生命意义上的联系,对传记这一文学体裁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前所未有的兴趣。例如,我开始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如何鉴别一部优秀的传记?与其列出十条“识别准则”,不如将其概括为一条:平庸的传记尽力将非凡的传记作者带入普通人的经验范围和理解半径,通过寻求简单化的解释来俘获人心。所以,平庸的传记中也有一些好看的。好的传记的作用恰恰相反:它让普通人尽最大努力去接近和探索生活的复杂性,在承受智力挑战的同时仍然享受阅读的乐趣。雷纳·斯塔赫做了后者。

如果你在进入卡夫卡的生活和精神世界之前能读一下斯塔赫写的介绍,你可能会被这位传记作者和卡夫卡研究者的野心、策略、热情和情感所吸引。触碰。 “面对卡夫卡时,你必须保持谦虚,为他写作时,你必须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斯塔赫在引言中写道。这就是与困难作斗争的决心。尤其是当面对卡夫卡精确的语言艺术时,即使是最熟练的传记作者也会对自己的语言能力产生怀疑。卡夫卡的语言受到时刻保持警惕的大脑的高度控制。斯塔赫将其比作“一把可以刺穿石头的烧红的手术刀”。要写卡夫卡传记,他自己至少得有一把语言利剑,鼓起勇气与卡夫卡对抗。 “传记作者别无选择,只能拿起同样的语言工具,用同样的语言方法来讲述卡夫卡的自我发展。”与其说这是一种自虐,不如说斯塔克故意向读者展示信心。

然而,在一万字的介绍之后,斯塔赫突然得出了一个卡夫卡式的结局:“那种奇怪的生命体总是避开我们,就像黄昏时分突然出现在森林边缘的动物,然后……转眼间就消失了。”当“学术”笼子仍然空着的时候,任何“方法”陷阱都无法帮助我们。 那么,我们的所有努力能得到什么——当然不是,但只是暂时的。短暂的一瞥,或者长久的凝视,应该是可能的。”这是一位传记作家经过一番努力后的逃脱——一项高明的保存技术。在雕刻作家一生的雕像时,无论你多么用心,总会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有未完成的,有扭曲的。斯塔赫清楚地认识到,为他人写传记本质上是一个乌托邦式的梦想。传记作家在不可能中创造可能性,带领我们更接近非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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